陌小莫，誰帶你去流浪(4)

　　
　　程南星將錢拿來的時候，我的胳膊上已經(jīng)被她咬了不下十個紅腫的牙印了。程南星紅著眼眶對我說，我開導(dǎo)開導(dǎo)她。他們坐在椅子上談了半個小時，我聽見程南星壓低聲音吼道，你連哥的話也不聽了嗎？陌小莫反抗道，你們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除了他，沒有人更懂我了。他說過他想有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寶寶，我們不會讓這個孩子受到任何委屈，他不會有后媽，不會有人欺負(fù)他……程南星忽然一拳朝墻上砸去，一臉無奈痛苦的表情。陌小莫抓著程南星的胳膊咬著嘴唇說，哥，你不要著急，你不就是不相信他嗎？我給他打電話，你聽他說。
　　
　　她將擴音打開，對申安說，親愛的，你是不是說過你想有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寶寶？申安懶散的聲音傳來，嗯。她欣喜的看了眼程南星又問，恭喜你，你的愿意實現(xiàn)了。電話那邊長久的沉默，忽然開口道，什么？小莫啊，你別跟我開玩笑。她說，是真的，已經(jīng)三個月了。申安不滿的聲音的傳來，你也太胡鬧了吧，這么久都不跟我說。她不說話了。申安繼續(xù)說，你不會想生下來吧？她依舊沉默著。申安仿佛看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似的，他說，我說陌小莫同學(xué)，你會不會太天真了點？你那還有錢吧？不夠的話再問你哥要點，沒什么事我掛了。
　　
　　滴滴滴的聲音不停的放大的安靜的走廊里，程南星關(guān)掉她手機說，現(xiàn)在明白了？她抬起頭，神色異常平靜。她忽然沖我們一笑說，好，我同意做手術(shù)。她起身，下一秒?yún)s直直的倒了下去。
　　
　　醫(yī)生說她暈厥是因為悲傷過度，休息兩天就好了。在她醒來之前，杜婉清的電話火急火燎的打了過來，她說陌爸爸病危，讓陌小莫趕緊去醫(yī)院。她不知道，他們父女此時正在同一家醫(yī)院，只是如此悲傷的陌小莫醒來后又將如何應(yīng)對接踵而來的噩耗。
　　
　　十、顧景安（4）
　　
　　陌小莫趕到陌爸爸的病房時，陌爸爸只剩下一口氣。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問他何時得的胃癌，又為什么一直瞞著她，她只是抓著他的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三兒……陌爸爸虛弱的喚著她的乳名，將一張卡費力的放在她的手上說，密碼……是***的生日。她緊閉著嘴巴，使勁的點頭，眼淚早已濕了臉龐。直到陌爸爸閉上眼睛，她都沒有說一句話，可是我分明看見陌爸爸眼里滿足的笑意。那是一種此生無憾的滿足，一種冰釋前嫌的解脫。這世上哪有父親不愛自己子女的呢？只是大多數(shù)看似絕情的家庭的背后都藏著不為人知的苦衷。他留給她一張卡，愛恨絕口不提，卻是兩人間仇恨融化的催化劑。只因為，那代表的不是一沓厚厚的錢，而是一種叫愛的東西。
　　
　　我從不相信父親所說的什么命里帶煞，那全是命，上蒼賜你的命。
　　
　　她趴在他的手邊，面容平和，睫毛上帶著晶瑩的淚珠，嘴角卻是數(shù)不盡的悲傷。人生如河，在河快干涸的時候，她只愿化作一片小的烏云，輕輕的遮掩河床，陪他一起化成雨水。
　　
　　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讓全世界的悲傷都不過如此，讓所有的愛都一夜蒼老。
　　
　　我走出病房，看見程南星在走廊里感激的對杜婉清說，謝謝你及時告知我們。杜婉清的眼睛紅腫，嘴角卻盡是不屑。她沒有說話，將背對著我們，看不到表情。
　　
　　走出醫(yī)院后，我對程南星說，你以為杜婉清真是那么善良的人嗎？像她那樣心理畸形的人，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程南星想了想疑惑的問，那她為什么通知我們呢？我淡淡的說，因為，小莫和她爸爸已經(jīng)井水不犯河水，若她爸爸就這么去世了，小莫心里雖悲傷，但依舊還是恨著的。如果她爸爸臨死前能見她一面，并且向她示好，這便是一種錐心刺骨的痛，剛得到的愛下一秒就永遠失去了。這樣的悲喜交加，是不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程南星的臉色大變，呈現(xiàn)出一種隱隱的恨意。
　　
　　十一、顧景安（5）
　　
　　陌小莫的手術(shù)過后，我們的生活又恢復(fù)到了安寧祥和的局面。我們?nèi)齻�約好考同一所大學(xué)，不離不棄。
　　
　　一年后，我們?nèi)缭敢詢�。大學(xué)開學(xué)前，申安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xiàn)了。他在程家樓下一站就是一天。他對陌小莫說，我再也遇不到比你對我更好的女孩。陌小莫看他的眼神是陌生的，這個男人曾經(jīng)被她深深的愛著，護著，憧憬著。但這個男人也深深的把她傷害了。他是如此缺乏安全感，也是如此需要愛。他們是那么的相似，對彼此來說也是那么的危險。人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貴，可若再次得到，那便是世界上最廉價的愛情了。
　　
　　陌小莫18歲生日時，程南星執(zhí)意要送她一瓶迷迭香香水。申安悄悄的問他，有什么特殊意義嗎？程南星神秘的說，迷迭香的花語是，留住記憶。申安“哦”了一聲立刻也買了一瓶送給陌小莫。我調(diào)侃他們，你們倆在一起，就是四個字：臭味相投。程南星鄙視的看了眼申安說，要不是你以前做過對不起小莫的事，我早就和你成為好哥們了……唉，不提了。申安捂住胸口說，我已經(jīng)重新做人了，大哥就不能給我次機會嗎？哼，總有一天，小莫會回到我身邊的。
　　
　　大一上學(xué)期期末時，陌小莫有了男朋友。那是一個40歲的男人。消息一傳出，申安和程南星紛紛抱頭痛哭。一時，校園網(wǎng)內(nèi)都是關(guān)于大學(xué)生傍大款的激烈討論。而關(guān)于這個消息的散布，用心一查便知道這是S校的杜婉清的精心策劃。不過，事情確實屬實，只是杜婉清這張多事的嘴真讓人惡心。程南星說，她還念什么法律系，一點道德操守都沒有，人品這么爛，早晚遭報應(yīng)。
　　
　　我找到陌小莫的時候，她那副無所謂的表情讓我有種揍她的沖動。我壓住性子說，你知不知道，那人可以當(dāng)你爹了？她偏了偏腦袋淡漠的說，我知道。我鄭重的說，你是一個好女孩知道嗎？你要學(xué)會愛惜自己。她忽然笑了，以前我和申安在一起時，你說他給不了安全感，現(xiàn)在我找到個能給我安全感的男人，你又拐著彎說我不愛惜自己？我有些著急的說，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難道你不介意別人怎么看你們嗎？你真的以為他會為了你和他老婆離婚？她有些生氣的說，我只想好好享受現(xiàn)在的生活，以后的我沒想過。我急了，脫口而出，你怎么這么下賤！她狠狠的推了我一把吼道，活著有必要這么累嗎！我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情急之中我一把抱住她吻了她，從溫柔的點觸，變成如饑似渴的攻城略地。她回吻我，直到唇瓣微疼，噬到鮮血，直到眼眸迷蒙，淌出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