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言片語

　　序

　　一年來隨手所記只言片語，詞散句亂，不能成章。逐漸堆成荒墳。雖然無益于人，仔細讀來，一字一句，都是舊時行履處，輯錄起來，取名作序，立個墓碑。此為記。

　　一

　　黃昏時候，午覺醒來。我站在窗前看風，捎帶將窗下的現(xiàn)世一并看遠了

　　每天路過的那一樹花不知什么時候落了。是我的冷眼，把花看謝了。

　　忽然想起兩年前，在半坡遺址內(nèi)的小橋邊，給你撿的那一枚皂莢。

　　夜長貪睡，醒來簟席涼透，執(zhí)一卷書，燒水煮粥。

　　菠菜和水煮亦別有味道。添少許面粉，一撮鹽巴，幾根香菜，慢火烹煮，時節(jié)近寒露，此物最相宜。

　　墻外楓葉不待秋而紅，無情之類，者般紅綠為誰?

　　陳葉舒展，新花初開，一一相會在我的杯底。

　　玉蘭，又名辛夷，花中最染正始之風者也。舊年初見，驚其似蓮而生于木。其開也，巖巖若孤鶴之卓立;其敗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二

　　情未都忘念未歇，人間一個冷眼人。舊年相識俱拋卻，算而今知己，晚來風。人道京華風物好，誰識得，個中滋味。晚來雨過風去，一卷道書，一卷香雪詞。

　　若有將來世,愿生長南山。四時食花木，朝夕飲清澗。——夜聽《云水禪心》

　　晚來靜坐，也不思慮，也不念佛，也不跏趺，也不讀書。一曲云水禪心聽遍，也不凈，也不空，也不悵惘，也不斷腸。念年來蹤跡，也難說是，也難說非，也難說可，也難說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