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3)

父親是一個勤勞的人,他一生都沒脫離過勞動。開始是為父母為兄弟,接著為孩子,等孩子都長大了,都飛走了·,父親還是那樣起早貪黑地干著,三個兒子都不在家,可三個兒子都有地在家,從耕種到田間管理,從收割到曬場入倉哪一家哪一塊地也離不了父親。父親沒有和任何人要過情說過累,我們也沒有說過一次感激的話。父親擔心的事是兒媳們別有意見,只要都別生氣和和睦睦的,他就知足了,老子給兒子干活是天經地義的,但是他沒有想過他兒子們在外各個出手大方,每年要是給他個百兒八十的卻會逢人便講,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孝順似的。
父親是個慈祥的人。人說十個指頭咬咬哪個都是一樣的疼,我不知道父親對八個孩子,對兒子和女兒是不是一樣的疼愛的,我的印象中父親是一樣的,盡管各自成家后父母偏心是一個永遠也說不完的話題。因為我知道大姐二姐都是高中畢業(yè),三姐四姐都是自己不愿再上學了才沒上到高中,而我們三個男孩都沒上過高中,第一文憑只是中專,父親沒有強迫過上學的事,他說,你們誰愿意上誰上,我都支持,沒錢是我的事,道理你們也懂,你們自己不想上我也不強迫。以后你們也別怨我。大哥從上小學就得了皮膚病,臉上身上全是魚鱗狀的斑,父親帶著他到處求醫(yī),大醫(yī)院老中醫(yī),只要聽說有治好的就去試試為了節(jié)省路費一二百里遠的都是借別人家的自行車騎車去,從不舍得坐車。就連大哥考上師范去上學的行李都是父親挑著步行幾十里送去的。二哥初中畢業(yè)后不想再上學,想去參軍,那時正趕上土地承包到戶,家里除了父母都在上學,大哥在縣城上師范,我們是吃過飯就對學校跑,母親說吃飯時一片,吃過飯一個也看不見。十幾畝地全靠父母二人,許多人都說身材魁梧的二哥可以為父母分擔的活了,但二哥說想去參軍,親戚朋友都和父親說不應讓二哥去,父親卻不這樣認為。他不想讓二哥在家種地,他說二哥老實本分,能吃苦,到部隊說不定有機會出人頭地,哪個父母不想著讓孩子往高處走,不過自己在家多累點,二哥果然沒讓父親失望,憑著自己的積極上進,踏實苦干,被部隊師部選中進修二年機械修理后分配到師部修理所,入了黨,轉為了志愿兵,在部隊工作十二年后返回老家縣城農機局工作。父親用他的遠見成全了二哥一生的幸福生活。如果真的有偏心之說的話那父母一定偏我。父親三十九歲時才得我這個‘老生兒’。自然格外疼愛。我小時得了大病,醫(yī)生們都說沒辦法了再治了,但父親沒有放棄,他調動一切關系想盡一切辦法終于又從死神那兒截下了我,但父親沒想到他留下了一個禍根,從此我家再沒有太平過。許許多多讓人傷心傷神,讓人不可思議的事都由于有我的原故發(fā)生了。父親也為我操碎了心,熬白了頭。大病不死,父親更加寵愛我,我又生性頑皮,好東西我吃,好玩具我玩,和哥哥姐姐發(fā)生矛盾都是我做的對他們做的錯,正是父親的偏愛才養(yǎng)成了我爭強好勝的性格。父親去世那年我四十歲,四十年我都是在父愛中生活的,深深體會到父愛的深遠綿長總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孩子,父親也覺得我最小,接觸社會少,脾氣又直,不像兩個哥穩(wěn)重,自然多費心些。雖然這十多年不在父母身邊,但父親卻時刻操著我的心,無論見面還是打電話必嘮叨不停,單位的,家庭的,生活的,事無粗細逐一詢問逐一交代,父親去世的前一天還說:仨的麥兩塊才割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