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散文《一夢三四年》(7)

阿K給我這個從來不看外國小說的人講《呼嘯山莊》是多么蕩氣回腸,我就告訴她納蘭性德的詞是多么鬼斧神工。
每當(dāng)學(xué)校放長假而我又不回家的時候,我和阿K就喜歡拿出本中國地圖窮翻,然后天南海北地指我們要去哪哪哪,反正說說又不花時間不花力氣不花錢。而假期真正來臨的時候又是從早到晚昏睡以虛度時光。我擺出長輩的樣子說女孩子怎么可以這樣懶惰。她說沒什么沒什么,反正快不是女孩子快是女人了,你看看上海,到處都是睡意朦朧穿著睡衣滿街跑的女人,我只是提前上崗而已。
”光的刻刀還是在我身上刻下痕跡,阿K說那把刻刀隨著我們越來越老就會把痕跡從心里可到臉上,那么內(nèi)心曲折的傷痕會在我們突然年老的瞬間變成我們臉上不可磨滅的皺紋。
有時我會突然就心情低落下來,看著阿K說不出話來。我和阿K在大三開始養(yǎng)成一個習(xí)慣,在人跡稀少的深夜從北門一直走到南門然后再折回來。有時候風(fēng)會非常大,我不會像那些男生一樣把衣服脫下來給她因為我覺得那樣很做作,只是我會有意識地悄悄走到她的前面,擋掉那些黑夜里黑色的風(fēng)。
在冬天快要開始的時候我正忙著寫東西沒時間打理我的頭發(fā)于是我的頭發(fā)變得特別長而且糾纏不清,一有風(fēng)就飛起來像武俠片里的大俠。
就在我頭發(fā)瘋長的那段時間我們寢室的一個頭發(fā)卷得可以當(dāng)律師的家伙瘋狂玩失戀,一個星期失戀三次讓我極度不齒他的愛情觀,他的名字叫VAN。
VAN家很有錢,我不知道他家的什么動產(chǎn)不動產(chǎn),我只知道他想到什么地方去總是一個電話后就會有車停在他面前,有穿黑色西裝的司機替他開門。不過那小子還算善良沒有其他紈绔子弟的所有缺點。
那段時間我寫得最多的東西就是我的新小說和幫VAN寫的情書,寫到后來弄得我錯覺自己是個情圣。
有一天VAN照例拉我去看一個他剛瞄上準(zhǔn)備行動的女生,我慢悠悠地晃在他屁股后面,當(dāng)走到學(xué)校那條林蔭道上的時候,VAN停下來沖我嘿嘿地笑,指著前面一個女生對我說就是她。當(dāng)我看清楚哪個女生之后我站在當(dāng)場傻愣了一分鐘,然后突然靈魂出竅一樣對他說沒問題。
那個女生就是阿K。
我自認(rèn)為寫給阿K的那張情書是我有史以來寫得最痛苦的一張。我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寫什么我在某個你來過留下過彌漫過櫻花香的早晨我遇見了你,那樣我會笑死的。
后來那張情書寫成什么樣子我也忘記了,我只記得是個在咖啡喝光的晚上我終于寫完了,然后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到天亮。接著起床刷牙洗臉上廁所,背起書包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