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5元旅店的女人們 住客幾乎都是農村進城務工的單身女人
打工都是為了孩子
劉桂蘭花了五年多時間還完家里的欠債。住宿和吃飯的開銷之外,她不會多花一毛錢。“能不買東西就不買”,攢下的錢都寄回老家給孩子,冬天時手和臉被凍傷皴裂,她花1塊錢買了一瓶雪花膏,后來換成更便宜的袋裝面霜,一次擠出黃豆大小抹在臉上。
后來大兒子、小兒子結婚,劉桂蘭把攢下的錢都給了孩子。過了幾年,小兒子在一次干木工活時傷了手,她再一次感覺掙錢的壓力。
劉桂蘭說,孫女長大、上學都需要花錢,她繼續(xù)打工,想著能補貼兒子一點是一點,“不覺得辛苦,心疼孩子,宿舍里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
劉桂蘭在老家的六畝地租賃給了鄰居,現在每年收一千多塊錢,加上新農合每年的一千塊錢,勉強夠她在宿舍的食宿費。
沒活兒的時候,她會到街上去撿些廢品,拾來的紙盒整齊疊好,收在床鋪下,存上一蛇皮袋,她拖去廢品站,幾毛錢一斤,能賣幾塊錢。
她在上鋪床板夾縫里塞滿塑料袋,這是冬天的防寒利器。零下十多度時,腿上裹上塑料袋,再套上棉褲,出了門雨雪滲不進來,風吹著也不冷。
外面的飯菜貴,她一般都是自己做飯,用酒精鍋煮菜。床鋪下堆放著土豆、紅薯和一捆大蔥。上個月,她遛彎時在菜場看到土豆三毛錢一斤,個頭不小,比平時得便宜一半,她趕緊挑了七八斤抱回宿舍,喊了孫二娘一起去,來回幾趟,囤了四五十斤土豆。
鄭秀娟老伴身體不好,在農村伺候四十畝地,春秋農忙時候她得回去搭把手。
來宿舍住,鄭秀娟瞞著家里人。“現在農村的房子修得敞亮干凈,瓷磚地面擦得锃亮。要家里知道住這么便宜的地方,可不得讓趕緊回家。”
但住貴一點的旅店,她不舍得。比起她之前住過的一些廉價旅店,“這兒干凈一點,看著有點埋汰,其實睡一晚就知道洗得勤,被子上還有肥皂味兒。”
再來找活時,她基本都住在這里。有時去雇主家干了兩天,覺得不合適,又回來住一天找活,像“候鳥”一樣。
鄭秀娟說,之前有一位70歲的女工,身體硬朗,但雇主一看身份證,年紀太大了,擔心磕磕碰碰,心里有負擔,自然更傾向年輕保姆。
眼下她正在這個年齡坎兒上,“心里著急上火”。
“孫子孫女都在讀書,兒子兒媳打工都累得不行了,你說我不打工能行嗎?”六年前,鄭秀娟大兒子結婚,她和老伴給他們拿了20萬首付,在老家買了一棟樓房,裝修又花了快20萬,小兒子在吉林市工作,也得給他準備結婚和買房的錢。
這些女人們幾乎抱著同樣的想法,年輕時打工養(yǎng)育孩子長大成人,攢錢為孩子買房、結婚,補貼家用,等到干不動的時候再“退休”,“老了干不動了,就跟兒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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